试着想一想，20年前的自己、现在的自己、20年后的自己，皱纹爬上了眼角，鬓边新增了白发，胖了、老了、有小肚子了……时间的力量虽然作用于悄然之间，却如此之大，以至于我们要用一生去承受。
近日，网上流行的一段小视频，用另一种方式展现了时间的轰然而至。化妆师把一对年轻的情侣，变成50岁、70岁、90岁的模样。面对50岁的妆容，两人还能互开玩笑；70岁的妆容，已是心绪难平；90岁的妆容，终让他们热泪盈眶。而屏幕前的观众，也莫不动容。
这样的场景直击人心，正是因为浓缩了时间的巨大力量。这是跋涉千山万水后看到的风景，走过的那么多桥、行过的那么多路，在注定要去往的地方，什么才是我们携带始终的行囊？古人有诗句，“少小离家老大回，乡音无改鬓毛衰。”看起来很质朴，却因为在短短十四个字内剪辑了漫长的岁月、一生的经历，同样让人在变化与不变之间，体悟于时间中流淌的人生。
“天地不仁，以万物为刍狗”。反过来想想，岁月变迁虽然无情，但其本身却是“无为”的。虽然简单的化妆就能展示时间的痕迹，但在真正的人生旅途中，能刻录下怎样的岁月年轮，仍然取决于我们自己。你可以努力学习、工作，即使到了垂暮之年，也还有颗年轻的心；你可以爱上一个人，为了他或者她而奋不顾身，哪怕最终只能各自远行；你也可以订立自己的目标，让每天叫醒你的不是闹钟是梦想。正因如此，时间尽头的相遇，才像是未曾分离的久别重逢：虽然还未曾见过，但却是总在那里。
在电影《星际穿越》中，爱被赋予了超越维度的力量。这段5分多钟的小视频，也同样如此。结尾处，年轻的情侣表示，看到了时间的魔法后，他们更加深爱对方了。这正是因为，唯有人的心智、情感和行动，才能在时间的流逝中留下“我来过”的证明，不至于翻过山丘后发现无人等候，手里和心中都空空荡荡。这让人想起从小耳熟能详的名言：“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，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，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”。能穿越时空的，又岂止是爱？
或许，以时间的永恒流逝为背景，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存在的意义。总听人说，要活在当下。这可以理解，昨天太短，未来太远，难免会只看到眼前。不过，时间不能倒流，一旦着笔落墨，痕迹就再难擦去。所以才有人说，人的一生是一张永远不能成为正式作品的草稿。“不经审视的生活是不值得一过的”，而审视的目光，更应有着眼于未来的洞察。这段视频提示我们的，正是站在90岁的立场上，重新审视一下这张草图。如果能超越当下，即便人生只是一次彩排，也可能会有着正式演出一样的精彩。
正如没有静止不动的河水，我们生命中的每一个时刻，莫不联系着过去与未来。再高明的化妆术也难以让我们确知自己老去的模样，再先进的计算机也无法让我们感受老去后的生活。不过，唯有心中时时有着想要抵达的地方，才能顺着时间之流的力量，在不确定性中把握住手中的月光，一点一点地笃定向前。
《 人民日报 》（ 2015年06月11日 05 版）
